而在此可以陪伴尼采的，只有面前的铜制坩埚、天平、银制切刀。

“先把坩埚清理干净...”尼采用手指在坩埚里层刮了一圈，“如果铜制和锡制的坩埚留有污渍，这会让药剂变成毒药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斯内普从他进门开始，眼睛就没从对方身上移开过。

对于尼采的述说，只是发出了绵长的鼻音用来提醒对方继续，他现在看着斯莱特林中不受控制的变化，产生了不少的担忧和疑问。

“随后再切碎水仙根，加入艾草浸液，一直等到坩埚液体像杯没加牛奶的咖啡。”

“巫师的习惯和药物多保留自中世纪，在当时只有缬草被称为‘万灵药’并具有镇静作用，用来搭配瞌睡豆再合适不过了。”

准确的叙述过程，让斯内普眯着眼睛十分享受。

“魔药...很神奇，对吧？”斯内普围绕着他，似乎总想挑刺，“麻瓜即便拥有一个魔药的所有原材料，按照所有步骤进行，他们也无法完成。”

这是斯内普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可尼采听出了他的意思，显然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很不喜欢麻瓜，也并不喜欢斯莱特林里逐渐发生的改变。

他就像是专门用来敲打尼采似的。

“因为‘搅拌’步骤，巫师在用魔杖搅拌的时候，总会用魔法去引导。”

“没错，正因如此，麻瓜和无法用魔法的哑炮都制作不出魔药。”斯内普的脚步停在了他的身后，十分得意的说，“如果你没有魔法，就算推理出所有魔药成分也没用。”

的确如此，否则福尔摩斯不至于陷入死胡同。

但可惜的是，斯内普只注意到了麻瓜无法做到什么事，而尼采却只关注麻瓜可以做什么事，并且能够将其做到极致。

“但麻瓜至少会写出水仙根粉末和瞌睡豆汁的剂量、比例。”

“巫师界的坩埚大小都不相同，所以每个人都会在一匙计量左右稍作变化。”斯内普虽然因为对方站在麻瓜立场的优越而不喜，但还是为此解释。

魔药学...只有在这件事上，斯内普才舍得浪费点口水。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巫师的坩埚没有一个标准？”

“每家的制作人不同，难道这很奇怪吗！福尔摩斯先生，你应该担心今天可以在睡前制作出来，而不是把精力放在别人的身上。”

点火，在等待坩埚升温的同时研磨水仙根。

尼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旁支末节中可以粗糙的了解到魔法界的一角，显然，这里的政府部门所负责的东西十分琐碎且杂乱无章。

首先，魔法部的政治和学术可能是完全分裂的。

其次，关于贩卖坩埚等物件的个体经营商，只需要保证物品不是劣质品，也就是说，因为形状、雕纹而受到影响的容量是不在他们负责之内。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因为魔法部的不控制，导致魔药上的剂量是永远没办法保持一致。

“难怪这么模糊...”

尼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往坩埚里倒入标准的一匙。

不过运气还算不错，起码蒸汽从之前的白色慢慢转为了淡蓝色，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放入缬草和瞌睡豆汁，使药剂变成淡淡的雪青色液体。

就像是刚好把湖水中映射着月亮的部分捞起来一样。

尼采先用银制小刀将瞌睡豆切成两半，再从侧面挤压出汁水。

“聪明的福尔摩斯先生是不是脑子记错了。”斯内普看到他的操作，感到意外，“书上说的可是将瞌睡豆切片...而不是挤压...”

“落后，任何一个上过学的麻瓜都知道，挤压会让物体受力，更加的容易出汁。”

不然鲜榨果汁是怎么来的。。

尼采恨不得把一箱豆子压榨从成一大盆瞌睡豆果汁，灌给负责更新魔法书的巫师。

“看来你还不算蠢。”斯内普突然有些欣赏了，“事实上，课本都是学术界里的巫师自主编写的，离现在最近也是1946年前。”

五十多年，半个世纪。

很难想象魔法界的政府到底在干什么，难道每天就是为了应酬？

这就是问题所在，巫师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落后了多久，还在因为自己会魔法而沾沾自喜，以一种前反思的姿态搞学术。

“所以魔药天才少根本就不是巫师的问题！”尼采愤怒地说，“这是一种不负责的态度，如果魔法部能够统一标准，及时更新，学术人员起码能翻一倍！”

“够了！”

斯内普厉声喝住了他的学生。

这些道理他都懂，霍格沃茨只有一个魔药教授，他几乎都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那种被压抑地、强烈想和他人交谈学术的欲望，始终被压在心里。

说来又有些恐惧，斯内普意识到奇洛、弗利维那些教授为什么会喜欢尼采了。

他总是在投其所好，而且一旦进入状态，尼采就会把自己也骗进去。

“你对魔法界的一切根本不了解，少在这里装模做样了。”他瞪着尼采，以及那锅品相不完美的活地狱汤剂，“你甚至连..连标准的药剂都无法完成！”

尼采平静地说：“教授，我只是照着书上的那么做。”

“因为那是错的！最后要逆时针搅拌七下再顺时针...”

斯内普讲着讲着停了下来，只是干瞪眼，大喘着粗气。

看着那锅并不清澈的火地狱汤剂，他意识到了对方缜密的逻辑，而且他刚刚的反驳也逐渐进入了尼采的逻辑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