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即将度过今天。
往世乐土与现实/外界的时间并不联通,也无关乎所谓白天黑夜、日月星辰,只是曾经作为歌手的本能在心底宣告着最适合开演唱会的时间已经到了。
明明已经成为了死人,与世界无关,也无法再改变任何,却偏偏过分保留的记忆和真实仍在作祟。
下意识的,伊甸抬起螓首,注视着那由信息铺设而成的、永远不会发生变动,永远处于最璀璨的白天,永远是浪漫的黄昏色,也永远是虚假的天空。
直到那双瑰丽的星眸猛然一颤,已经不再炽热,不会让那浪漫与璀璨永恒闪烁、失去流动性的,早已凝固的黄金倒映出宛若流星一般自天坠下的流光。
……
“光?”
……
197.爱莉希雅,我求求你了。
光……
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唯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光。
因为乐土并不存在确切的屋顶,这里不过是由数据编制出的世界,永远不会发生改变,也没有时间流动概念,本质上甚至更接近于流动的棺材的地方。
伊甸、被耳旁的声音引起兴趣下意识抬头的阿波尼亚却超乎常理的看到了自天空的边际而来的流星。
那是一抹粉色,如同妖精一般的无瑕,柔和着却又仿佛无坚不摧一般,撕裂云层、撕裂大气的到来。
即便是不属于人世间的乐土也无法阻挡这份光芒,仿佛并不存在于具体意义上的天空,而是在抽象理念上让每一个人只需要做出抬头这个动作就能隔着墙壁、隔着山体、隔着屋顶、隔着数据,隔着一切可能阻挡视线的东西看到那份只属于神明的奇迹。
即便是已经破碎一地,化为无尽的尘土,那份光辉、那份近在咫尺的希望也依旧处于可以感受到的范畴——那是属于少年的,独一无二的星之权柄,是少女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忘却的,根植于身体的最深处,甚至连灵魂都不足以用以描述的地方。
甚至比自己的记忆更重要、比自己的自我更重要,即便以生命为代价二选一也不可能会选择忘却的。
即便是岩之律者也无法完全复制的,在这个世界上仅仅只有一个人能拥有的、独特的律者的气息。
那是名为江城之律者所持有的力量,向着星辰,向着海洋许愿之后,夹杂着始源的愿望诞生的灾厄。
啊……
……
——又是虚假的希望吗?
爱莉希雅早就被无穷无尽的打击伤害的遍体鳞伤,那娇弱的,如花一般美好的心灵也已经千疮百孔。
现在的少女甚至有偁些恐惧希望了。
害怕有可能再一次出现在视线中的光。
害怕有可能再一次清楚的意识到有回转的余地到来。
并非是不渴求救赎,并非是不渴求美好。
只是根本做不到而已,玷污了爱莉希雅之名的人……律者从一开始就根本做不到被救赎、去救赎。
每一次深渊中的光。
每一次抓住的救命稻草。
实际上都只不过是为了下一次的下坠做的努力——正是因为有缓冲,正是有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处高处的余地,才会在意识到自己落下的时候更加绝望。
从一开始的少年与维尔薇一同离开,第一次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时,少女就已经开始了下坠。
选择当一位偷窥者,选择当一位无耻的人,尽管只是在下落之时闭上眼睛,但至少心灵不那么痛苦。
第一次抱以希望,是因为往世的飞花。
只需要一秒钟时间自己都可以将维尔薇从崩坏中拯救,结果却因为自己的犹豫导致了少年的悲剧。
第二次报以希望,是决定牺牲自己。
只需要什么都不管,像野猪一样冲上去把命和愿望用掉,结果却是自己的莽撞导致了救赎沦为空谈。
第三次报以希望,是维尔薇的鼓励。
对方愿意成为被踩踏的伊卡洛斯,用自己的身体化作接近太阳的垫脚石,只为将少年从深渊中拉出。
只需要好好对待江城,认认真真的就好了,结果却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懦弱,让希望在手中转瞬即逝。
第四次……
第五次……
已经不知道像这种事情重复多少次了。
多少次的希望被自己亲手掐灭。
甚至可能在少年离去之前,只要能好好的像一个大人一样谈心,而不是继续愚蠢的让已经失去了感情的江城继续充当那位引领者,那位兄长大人的位置,任由事态发展下去,都不至于走到最后的地步。
明明江城才是那个需要帮助的人。
明明江城才是那个需要爱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