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见过一次，就永远不可能忘却了。

维尔薇看着前几年自己甚至不会认为有可能遇到的少年，近在咫尺，能闻到那清晰的气息的少年，肩膀上仿佛再一次落满了那偶然的街道上的花瓣。

啊……

啊……

啊……

已经不可能再脱离了。

似乎从那个时间起就已经注定了呢。

只是一个连正常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又怎么可能能逃离那梦幻如小说一样的场景？

现在……

也无所谓了呢。

银灰色的瞳孔亮起，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无论再怎样的忍耐压抑也按耐不住有些得意忘形的心情。

情绪已经一路走向了极端，从极端的恐惧滑向了极端的不可思议。

——弓弦仍在紧绷。

那又如何呢？

少年已经答应了要求了。

……

少女转过身，打开螺旋工厂的大门，齿轮的运转忽然变得急速，咯吱咯吱的声音几乎要形成交响曲。

本来应该一瞬间就能打开的大门，被做的非常有仪式感。

或许是因为这一扇大门被打开的唯一可能就是带着少年一起，在真正属于这座工坊的唯一主人面前。

所谓的方便，所谓的快捷，自然就变成了无意义需要舍弃的东西。

在这稍显漫长等待的时间，维尔薇看着江城的下颚线，看着挑起的眼角，看着如夜空般闪动的眼眸。

就这样一直看着。

一直。

一直。

无论多久也可以，无论多久都不会厌烦。

如梦似幻，如蜂蜜般甜蜜的仿佛要让人醉溺在里面，连呼吸中都带着一股要涌进肺里似的香甜绵蜜。

已经不再是漂泊于海上的孤影，已经登上了温暖的船舶了，已经体会到遮风挡雨的，名为家的存在。

以至于让少女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人生已经被自己所改变了。

尽管已经站在了面前。

尽管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摸到少年。

尽管认真闻一下就可以闻到少年的气味。

少女依旧难以置信，银灰色的眸子中仍存留着一丝丝的恐惧——这是与少年稍显漫长的同行时间依旧无法彻底抹削的，对于这一切或许是虚假的恐惧。

并不是因为不愿意相信。

并不是因为对少年的感情的淡泊。

单纯的，普通的，仅仅就是这一切美好甜蜜的不可置信而已。

不到几年的时间，原本只在无休止的坠落之中，毫无一丝希望，可能仅仅能碰到几次稻草，稍微勾扯住坠落的速度的人生就忽然被拉起、被拯救了。

这一切进展迅速且顺滑到难以想象。

甚至不禁怀疑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大的在终点等待着无知又幸福的她。

在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候，突然蹦出一件糟糕的无以言喻的事情，让一切的幸福与梦幻都分崩离析。

维尔薇的生活总是在被各种糟糕的事情轮流欺压，愉快一下反而会让人感觉接下来有更大的在等候。

应该不至于吧……

如果这是梦的话。

也请让这个梦做的稍微长一点吧。

少女如此肆意遐想着，即便是曾经最努力，升起了最多兴趣的时候，思维也从未有过现在的活跃。

天生拥有最顶级的天赋与才华，这几乎未曾真正的使用过，更没有如那些天才一般推动文明前进。

唯独在此刻，在这种宏大叙事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少女第一次能统合自己大多数的才华。

为了一些在别人眼里可能很可笑的事情。

可以为了更伟大的东西抛之于后的事情。

即便面临悲剧，也未曾能完全展现出才华的少女终于不顾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