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心胸狭隘的王爷(大章!)(2 / 2)

魔临 纯洁滴小龙 29393 字 1个月前

郭东又加了一句

“就算您一不小心化成了灰,东,也不会忘记将军。”

年尧看见郭东腰间的水囊以及系挂着的水杯;

这水杯,有故事,相传是王爷在郭东家吃饭,赐下的。

“本将军渴了。”

这时,许安走了过来,他来是为了提前整肃皇族禁军的军纪,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则是借着安插军纪官作为名义,往里头,加燕人的眼线。

他看到了这一幕,但什么话也没说。

“好嘞。”

郭东应了一声,解下腰间的水杯,倒上水,亲自递送到了年尧面前。

年尧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不恨么?”

“王爷,已经替咱报过仇了。”

当着十万虎贲的面,对楚国大将军,行阉刑。

“将军还想吃些什么,我可以为将军开一些小灶,这点方便,是能给的。”

“本将军,吃得很好。”

“那卑职就放心了。”

“郭东……”

“将军还有什么事?”

“真的就不恨了?”

郭东摇摇头,道“可当不起一个恨。”

“哦,是当不起了么。”

“东是燕人,现在还是燕人,以前是燕兵,现在还是燕兵。”

郭东说着说着,

摇摇头,

“东嘴笨,想不出那些有气势的排比,大将军要是有闲心等,可等我家那几个臭小子再在学社里学个几年,再说与将军听。”

“好,本将军等着。”

“您等好。”

郭东转身欲离开;

年尧却道“杯子不要了?”

“将军若是喜欢,赠予将军就是了。”

“本将军不夺人所爱,还你。”

“好。”

郭东接回了杯子,重新系挂回腰间。

待得郭东走后,

年尧对站在身旁的许安道“他应该很想骂我。”

许安却笑道“东子不会的,东子,早就看开了。”

“哦?”

“赢家,总是容易释怀的。”

“是这个理。”

“另外,有些话,安本不该多说。”

“说吧,我听着。”

“将军还是谨慎点好。”

“我就是逗逗他……不,我只是在逗弄我自个儿,这又犯得哪里的错?”

“王爷希望您能乖。”

“王爷大度。”年尧说道。

许安似乎有些意外,年尧竟然能开口说一个亲自下令将自己阉割的人大度;

“你不觉得么?”年尧反问道。

许安摇头“王爷小气。”

“哈哈哈,这倒是有趣,你竟敢这般说你家王爷。”

“年大将军,和密谍司的人交接时,我知道您的家人,似乎还活着,您这一趟,不是为了功勋,也不是为了荣华,而是为了您的家人,挣一条活路。

您可知道,

这是郭东真的不在乎您了,

若是他去王爷那里哭一场,

您觉得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把我杀了?在我正有用时?”

“王爷会的。”许安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们的王爷,很小气。”

“小气……”

“所以,我们愿意,为王爷去死。”

……

“楚国柱国谢渚阳何在!”

“在。”

一银甲青年,骑着貔貅,领一路骑兵来至古越城前,放声大喝。

少顷,

古越城城门被打开,

从里面排出两列甲士,

谢渚阳坐在轮椅上,被亲卫推着出来。

他腰间,有一记刀伤,伤口入骨,这才使得他现在站不起来;

甚至,连医者也不敢确定,就算是这伤养好了,他谢渚阳,是否还能有站起来的能力;

而这一刀,

正是拜前方那银甲少年所赐。

若不是那女人及时出现,击退了他,兴许,自己就真的没办法活着回到古越城了。

但,

看看自己,

再看看当时同样受了伤的银甲小将,

自己现在宛若老叟一般被推着,

那银甲少年却依旧可以横刀立马;

到底是年轻……

也的确是年轻啊。

“奉我大燕摄政王令,命谢渚阳提前做好准备,待我大军将至,开古越城城门,供给大军,不得有误!”

天天宣读完了王令。

谢渚阳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古越城城墙;

前不久的他,愿意为了这座城,为了这大楚,不惜以身为饵,给大楚换一个翻盘的机会。

可如今,

却要真的去做那开门揖盗的事儿了。

大楚,

已经没希望了。

帮燕人攻乾,其实也是给大楚续命,否则燕人就死等着,死耗着,大楚,根本就耗不住了。

陛下与那位摄政王结盟低头后,

楚国得以保全,但相对应的,楚国上下,各个势力,各个家族,在大楚这艘船已经看不见希望之后,都开始借着“名正言顺”的幌子,开始配合燕军。

说句诛心之言,大家,都是在为以后找退路结善缘了。

国战的事,是可以放放的,各为其主;

国战之后的事,再顽抗,那就……

这是……大楚的悲哀。

谢渚阳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喊道

“遵命。”

……

“这酒如何?”

郑凡看着坐在自己下面的楚国八王爷。

八王爷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酸甜可口,回味无穷。”

八王爷,范城之战时,曾和年尧一起被俘虏关押。

只不过当时郑凡也并未太过为难他,甚至还让他和熊丽箐见了见面,互诉了一番“姐弟情深”,再之后,把他打包送回了楚国。

这一次,他是来当楚中使者的;

谢玉安负责事务,他负责牌坊。

范城之败,楚人不仅折损了独孤家的私兵主力以及独孤家的柱国,年尧的下场,更是成为整个大楚之耻;

相对应的,这位被俘的八王爷,回国后的这些年,也一直被闲置着。

年尧越臭,他也就越臭;

一直等到今日,他才重新被启用,被自己那位大舅哥给丢到了这里来。

他嘴甜,

原本被俘时,他就软得快,现在,局面如此,大楚贵族开始争相配合燕人,配合这位大燕驸马,甚至连自己的皇兄本人也在配合……

那他这个闲置王爷,又有什么理由不“奴颜婢膝”,左一个姐夫右一个姐夫,喊得那叫一个亲热。

郑凡问道

“那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姐夫,这我就猜不出来了。”

“这是,兑了马尿的酒。”

“……”八王爷。

“孤曾听闻,当年第一次望江之战,你乘花舫于玉盘城外,对着那望江之水,来了一泼很长的尿,还说着,赠予燕军将士共饮,一并南下流淌。”

“姐夫……那时我年少。”

“承蒙你当年款待,所以这一次,孤替那一年溺死江中的我大燕将士,还你这道人情。”

八王爷起身离座,

看着郑凡,

“王爷,为何忽然这般羞辱于我?”

“你是想问,当年我为何没难为你么?很简单,当年我还没打趴下整个楚国,所以,我觉得难为你,没那个必要。

现在,楚国已经被我打趴下了;

现在,

我要说出征,

你楚国,上上下下,都得配合于我!

皇帝向我低头,

谢家为我出兵,

独孤家的那位造剑师,也得抱着他的剑,来这里为孤站岗!

恰好,

你今儿又来了。

你说,

你又有什么用呢?

无非,

让我把欠下的那口气,顺手给出了罢了。”

“王爷,这般羞辱我,岂不是有辱王爷您的威名?”

郑凡笑了起来,

指着帅帐帘子,

“往望江中撒尿的事儿,是你自己在楚国宣扬出去的;

孤准你把我逼你喝尿的事儿,也宣扬出去,来来来,来损孤的威名呀。

损了孤的威名后,

呵呵呵,

你还有脸,

活着么?”

八王爷双手,死死地抠着自己的衣服。

“我原以为王爷,是个心怀天下……”

郑凡走下了帅座,

伸手,

抓住了八王爷的脖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孤胸怀天下,和孤故意拿你取乐,并不矛盾。”

“砰!”

八王爷的脸,被郑凡直接按在了地上,

“孤,本就是个小气得不能再小气的人。”

郑凡伸手,

指了指先前茶几上放着的酒壶,

“那儿还有一壶,没兑酒的。

要么,

你去给它喝了,

要么,

你就走出这帅帐。”

八王爷爬起来,默默地走到茶几前,拿起了酒壶咕嘟咕嘟咕嘟……

“好喝么?”

“好……好喝。”

郑凡转过身,恰好看见自家儿子,此刻正站在帅帐口。

摄政王的帅帐边,本就有学社里成绩优异孩子提前进驻的传统,郑霖穿着亲卫服,还易了容。

而“真正的”世子殿下,已经陪着他姐姐,回晋东去了。

郑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似乎没能料到,

自家老子,

竟然也有这般促狭的时候。

郑凡则伸手,轻拍脑门,

得,

让这臭小子,看了自己这当爹的笑话。

……

帅帐外,

父子俩并排走着。

郑霖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那是你的帅帐,你也不嫌臭。”

“儿子啊,你爹我得看着他喝下去。”

郑霖“呵呵”一声,

“他说的对,当年你本可以报仇,却又故意留到现在,还整出那个理由,真是个笑话。”

“你是想说你爹心胸狭小呢,还是喜怒无常呢?”

“都有。”

郑霖直言不讳,

“他们都觉得,你是个伟岸的王爷,但在我眼里,你不是。”

郑凡伸手,

搂住自家儿子的肩膀,

郑霖本能反抗,但一来他本就被封印,二来,他爹好歹也是四品武夫强者;

所以,反抗无效,他仍然被父爱搂住了。

“当年活捉他时,之所以没找他茬儿,是因为没理由找他。”

“所以,你承认这次是你小人得志了?

郑凡,

你幼稚不幼稚。”

“行吧,爹幼稚,爹就是个小人,你得多学学,这样活得久。”

得到这个解释后,

郑霖后退两步,郑凡也在此时收了力,郑霖挣脱郑凡的怀抱。

“你去把军中折子收上来,爹去巡营。”

看着郑凡走开后,

郑霖转身,

谁成想,看见自己师父,也就是剑圣正站在自己身后。

“师父。”

虽说阿姐说过他心里没师门,但郑霖对剑圣,是尊重的。

剑圣和干爹们不同,但剑圣……更强大。

帅帐内的一幕,郑霖相信,不仅他撞见了,一直负责自己亲爹护卫的剑圣,肯定也“看”见了。

毕竟,帅帐内的任何动静,都不可能瞒得过他。

“一直以来,为师都不愿意搀和你和你父亲之间的事,但这次,为师不得不出面说一嘴了。”

“没什么好说的。”郑霖说道。

“是为师的原因,当年你师娘将生产,为师心急归去,你父亲为了迁就我,没有等护卫,而是与为师一同赶路回去。

路过望江,

在那里,遭遇到了一场刺杀。

你爹以方士之法,再以燕功侯之名,引江底数万阴兵破局。

没有那数万阴兵死后听命奋起一击,

你爹当时,大概就死在那结了冰的江面上了。

也就不会你姐姐,也不会有你了。

先打趴了楚国,这是全了大义,因为你爹答应过田无镜,也就是你天哥的父亲。

今日这一遭,为当年的亡魂,出那一口气。

其实,

你爹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过。

你曾问过为师,为何一直愿意待在你父亲身边,去保护他。

为师可以告诉你,

你爹这个人,纵然有千万毛病,可他有一点,从未变过。

他薄情,却又格外重义;

虽说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这偏偏天经地义的事,

能践行得如你爹这般的人,我还没见过第二个。”

说到这里,

剑圣笑了笑,

继续道

“曾几何时,我也曾有过疑惑,为何王府里的诸位先生,会从你爹还是个小人物时,就一直跟随着他。”

“那师父您,找寻到原因了么?”

剑圣看着郑霖,

他其实发现过魔王和郑凡之间的一些特殊关系,毕竟,他就是王府里的一员,很多时候,王府的秘密,对他是公开的。

他也曾一度认为,那是真正的原因;

可一直到,

自己这不经意间,都快跟在郑凡身边快十年了。

他才意识到……

剑圣摇摇头,

回答道

“找寻到了。”

“那是什么原因?”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原因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和你是你爹的儿子一样,

这世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

绝大部分,

其实都脱不开四个字

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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